南唐市的夜色裹着潮湿的雾气,高长河站在直升机舱门前,军靴踏在停机坪的积水洼里,溅起细碎的水花。他望着清岩会所霓虹闪烁的轮廓,喉结无意识滚动两下。特种兵林锐递来的加密讯息还在作战服内袋里发烫,那张纸条上只有六个字:";薛盟已知真相";。
";高上校这边请。";穿迷彩服的驻守军官小跑过来,向保安出示证件时,金属铭牌在路灯下折射出冷光。高长河注意到保安后颈的肌肉突然绷紧,原本斜倚在门柱上的身体条件反射地立成军姿,敬礼时手指关节发青。这些退伍兵对现役军官的敬畏,让他想起新兵连时班长说的:";军衔是血与火镀的金箔。";
包厢里焚着沉香,薛盟穿着黛青色唐装迎上来,袖口金线绣的暗纹在暖光下流转如蛇。";长河兄三年没尝过武夷岩茶了?";震友前殷勤地布着茶具,紫砂壶嘴腾起的热气模糊了高长河镜片。他摘下军帽放在膝头,作战服肩章上的木棉花纹路被空调冷风吹得发皱。
";莲蓉糕是刚出炉的。";薛盟将青瓷小碟推过红木桌面,糕点上胭脂红的戳记像未干的血迹。高长河用银叉挑起半块,甜腻的莲蓉粘在齿间,忽然发现对面人正用消毒湿巾擦拭指尖——方才触碰过碟沿的右手无名指。
";北雍机场外五百亩地荒着怪可惜。";薛盟突然转开话题,指尖在玻璃茶海上画出涟漪,";农民说地底下有宝藏,晚上总有人挖土。";他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,像某种温顺的猛禽收拢羽翼。
高长河感觉后槽牙开始发酸,莲蓉的甜腻混着茶水的涩在胃里翻涌。";薛总什么时候信起江湖传说了?";他放下茶杯,杯底磕在紫檀木托盘上发出闷响。
";农民种不了地,警察又不管。";薛盟摊开双手,腕间沉香手串撞在玻璃转盘边缘,";我这不是心疼粮食么。";他说话时震友前正在往炭炉添银丝炭,火星噼啪爆开的瞬间,高长河看见对方左手小指少了半截指甲。
";不如请部队去镇守?";薛盟夹起块莲蓉糕,金线唐装的盘扣在动作间露出暗红色里衬,";就说军事训练,既能帮村民又能……";
";又能给你当免费保安?";高长河冷笑,军装肩章擦过桌角发出刺啦声。震友前添炭的动作明显停滞,火星溅到青砖地面。
";话不能这么说。";薛盟将糕点放回原处,油润的莲蓉在瓷碟上拖出黏腻的痕迹,";王家村老少会敲锣打鼓欢迎解放军。";他抽出手绢擦拭嘴角,米色丝绸上突然绽开墨渍——高长河才发现对方把整块莲蓉糕按在了桌下。
军用吉普驶离清岩会所时,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水幕。高长河从后视镜里看着逐渐模糊的霓虹招牌,作战服内袋里的加密手机突然震动。新收到的讯息只有坐标和三个字:";王家村";。
";薛总这步棋太险了。";震友前在私人电梯里扯松领带,液晶显示屏跳动的红光映得他额角青筋忽明忽暗。薛盟站在全景落地窗前摇晃威士忌,冰块碰撞声混着楼下泳池的浪涛。
炫书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