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行,我收下了。”
...
马车终于在晚上的暮色中姗姗来迟,车轮在松软的土路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,夜空中的星辰稀疏,周围的景物也随着渐浓的黑暗逐渐模糊。马车缓缓停下,车夫是一位面容苍白、无须的老人,衣衫褴褛,看上去苍老却精神矍铄。
他正是曾经跟随大隋皇子高煊一同前往骊珠洞天的那位老太监吴钺,尽管他与方知寒有过两面之缘,但此时,他的神色却显得异常冷淡。或许是因为心事重重,或许是对这一行程的疏离,吴钺并未做出多余的打招呼,而是简单交接完马车后,便转身徒步朝京城的方向走去。
临走时,他回头多看了眼崔东山,眼中没有任何表情,仿佛在深思什么。崔东山却完全没有察觉,眼睛被那匹骏马的丰姿吸引,不停地啧啧称奇,似乎对那匹马的优雅和力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直到吴钺的目光渐渐远去,崔东山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被打量,连忙转头去追赶那匹骏马。
“那匹马不简单。”崔东山小声对方知寒说道,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。“这马的骨架,若是放在武学上的话,应该是气血充沛,步伐灵动,十分合适做战马。我们下次还得找机会试试。”
方知寒无言,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。对于崔东山的好奇心,他早已习惯。虽然自己依旧保持着沉默的态度,但他内心依然清楚,事情的背后,必定有着更多的意义,甚至这次的马车和老太监的到来,都可能并非表面那么简单。
终于,崔东山跳上了马车,他的动作一气呵成,直接担负起了车夫的职责,抓住车缰,笑道:“先生,马车没动手脚,咱俩安心上路。”他并没有意识到,自己话语中的调侃和轻松,或许也掩盖了某些潜藏的警觉。
方知寒微微摇头,他不再理会崔东山的言语,而是默默跟在车后,继续着他自己的修行。他不急于上车,而是步伐稳健地在车旁走着,动作从容。随着长时间的训练,方知寒已经将撼山拳的六步走桩练得烂熟于心,每一次的走桩与立桩,都在他体内激发出一股平静而强大的气息。
一路走着,他体会到了气血与筋骨间的联系,感受到那种从内而外的澎湃力量。而此时的他,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在小镇上练拳的少年,整个人的气场变得更加沉稳,举手投足之间,皆有一种深沉的力量。
然而,尽管如此,方知寒依旧保持着一份内敛,心中有自己的沉思。大半夜的,崔瀺的嘴巴似乎永远都没有闲着,不断在车厢中胡言乱语。有时讲儒家经典,有时吟咏诗词曲赋,语句繁复多样,却没有任何一段能引起方知寒的兴趣。仿佛这些言语的存在,仅仅是为了打破寂静。
终于,方知寒再也忍不住,他停下了走桩,吐出一口浊气,心头的沉闷渐渐舒缓。他转身走向马车,轻声对崔东山说道:“我上车休息会儿。”
崔东山正在车外调皮地望着星空,听到这话后,才终于停下了嘴巴,转身看了方知寒一眼。“你倒是乖巧,既然如此,那我也不再打扰你。”
方知寒翻上了车厢,随手拉上了车帘,闭目养神。车厢内的空间静谧,只有车轮与夜风的声音伴随着前行。方知寒安静地坐在那里,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,心中却依旧对前路充满了疑虑。大隋皇子高煊的赠车,老太监吴钺的冷淡,种种暗示着这场旅程并不简单。尤其是那位皇子,似乎有意在某些事情上与自己拉近距离,而自己又是否能够全身而退,依然是一个难解的谜题。
车轮继续滚动,越过了大隋京城的外城,驶入了那片茂密的山林。树木枝叶交织,浓密的夜色让一切看起来都如同鬼魅般幽深。突然,车队的速度减缓,马车在一片安静的林间小道上停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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