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汉麟缓缓转身,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淬了冰:“所以你庄成对就躲在政协当缩头乌龟?
看着曾经平起平坐的老同学一个个出事,你就这么心安理得?”
他大步走了过来,高高的身影笼罩住了庄茂文:“我不信你真甘心!你当初可是组织部最年轻的一把手,那些被你亲手提拔的干部,现在哪个不是实权派?”
庄茂文也不抬头看他,突然笑出声,笑声惊飞了窗外枝头的麻雀。
他慢悠悠的从怀里摸出个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:“你说这些干什么?
我现在就爱记记诗词、种种花草。”
说着话,他翻开笔记本,泛黄的纸页上,密密麻麻写着蝇头小楷:“你看,这是我昨天新学的对联 ——‘宠辱不惊,闲看庭前花开花落’......”
杜汉麟盯着那笔记本,突然从自己的包里抓出一个牛皮纸袋狠狠甩在桌上:“装!接着装!”
纸袋里滑出几页纸,庄茂文很是清晰的看到那是几名干部的人事档案复印件。
其中一人就是当今省委组织部副部长陈炜。
杜汉麟一指这个纸袋:“庄成对,咱们都是老同学,一起这么多年了,是无论怎么打打闹闹都是不会记仇翻脸的那种。
当初咱们大家集中力量和资源一个人一个人的往上抬。
如今就剩我还在基层了。
你庄成对算是功成身退了,耿宏昌是自己倒霉,连书恒也是自己倒霉,这怨不得咱们。
可是如今他们俩都折了。
你是不是该发挥你成就对方的超能力,也该成就一下我了吧?”
庄茂文一脸的平静,慢慢将自己的笔记本揣回身上,一指对面的座椅:“坐下说,别站着,好像跟个电线杆一样,就显得你长得高是吧?”
杜汉麟紧绷着的脸一下露出了笑容,赶紧回到位置上坐下。
庄茂文拿起小火炉上的茶壶,慢慢的往茶盅中续着热水,热水慢慢冲开簇拥在一起的茶叶。
然后庄茂文又端起茶盅,给他俩的空杯里倒满了茶水。
这才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,目光却始终落在桌上的牛皮纸袋上。
陈炜的人事档案复印件边缘微微卷起,像是一道无声的挑衅。
“老杜,你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。” 他的声音波澜不惊,放下茶杯时,杯底与茶托碰撞出清脆的声响。
杜汉麟往前倾了倾身子,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灼灼:“我这是给咱们老同学指条明路!
陈炜在组织部根基不稳,只要你肯出面,联合那些你提拔的干部,在关键时候推我一把,我就能顶上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位置。
到时候,咱们兄弟在省里不就站稳脚跟了?”
他说得激动,喉结上下滚动,仿佛那个高位已经触手可及。
庄茂文却慢悠悠地掏出烟盒,点燃一支烟,袅袅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。
“老杜,你还记得咱们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吗?” 他突然问道,眼神飘向窗外:“那时候的咱们可多纯粹啊!
当时都想着为老百姓做点事什么的,一腔热血的,哪懂什么权力斗争。”
杜汉麟的脸色一下变了,显得很是急不可耐的样子:“这都什么时候了,你怎么还提这些!
我有一种预感,我已经被盯上了,耿宏昌和连书恒的下场你还看不明白?
我现在只有赶紧离开新原市,手中再攥紧权力,才能自保!
你知道吗你?”
突然,他猛地拍了下桌子,震得茶杯里的热茶水溅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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